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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越陈越香”的普洱茶故事
时间:2010-07-22 16:10来源:未知 作者:李飞鸿 点击:

 
“越陈越香”的普洱茶故事
           —寻访把普洱茶送给毛主席的哈尼族茶人确康先生记
 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  

准确地说,我不知道去哪里找确康。
在我出发之前,我并不知道他叫确康,只是隐隐地听到了一个有关普洱茶与毛泽东主席关联着的故事。是在一个晚上,一个朋友从北京打来电话,说你研究毛泽东这么多年,出了这么多有关毛泽东的著作,你为什么不去采访这个人呢。
但这个人姓什么叫什么住在什么地方,来电人一概不知,只说在云南,这个故事发生在五十年前。
我有些失望。因为这几乎不成为一条线索。云南,云南有多大,云南有多少个民族,云南有多少做普洱茶的人。我到哪里去寻找去?这事我就放下来了,一放就是一年多,我没有再去想他,因为普洱茶于我,只是一种饮品,我想,假如有一个故事是跟我的研究专题有关的话,它一定会因为缘分出现在我的眼前的,尤其是与普洱茶有关的故事,应该是越陈越香……
这是一个近乎懒惰的托词,因为生活中一些变故,我已经有些麻木了。 
(一)
去往勐养的路是颠簸的。还在昆明时,我的湖南籍朋友董先生就告诉我一定要有思想准备,否则,在路上非得吃了大苦头不可。
司机是个想说点什么的人,但是他的云南话,让我不太想答腔。我告诉他,你只需要把车停在什么地方然后等我就行了。当然我说这话时是开着玩笑说的。“那可不行,你雇了我的车,我就得为你提供服务啊。你说说吧,你去勐养是想拜访什么人吧,看你这个样子,不像是个做生意的人。”
我的心在神游着,两边飞驰着从视线里向后退去的绿树雨林,让我想到了古老与久远一类的东西……
“最近很多人都来这边进普洱茶,先生怎么没有往这方面想想呢?其实勐养也有好的茶厂,有空的话我陪你去逛逛茶厂,费用不会多算你的的。”
“是吗?”
司机有些兴奋,因为他总想说点什么而我一直没有吱声儿。“现在云南的普洱茶可热啦,北京的、广东的,还有台湾的客商,都可着劲儿往茶山上跑,据说都是收茶叶来了。普洱也真是邪了火了,真有这么好喝吗?”
“你喝吗?”我问。
“不喝。”司机干脆得让我咽了一下。
“为什么啊?云南不喝普洱,这么好的东西,你与好东西有仇吗?”我玩笑着说。
“东西是好东西,但听说这东西好贵啊,喝不起的,我们这些开出租车的司机。你知道吗,好东西都是用来送礼的,听说当初云南人第一次到北京送礼,就是送的普洱茶哩。”司机有一句没有句的。
司机的话再次撩起了我陈放了的话题。我有几分想得到什么线索般的期待。“早听说过,说有人曾经在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向毛主席献过普洱茶,不知这事是真是假?你知道有这件事吗?”
“有啊,怎么没有呢?”司机一脸的兴奋。
“这人是谁啊?住在哪里啊?你知道他的一些情况吗?”我有些急迫地问道。
这下轮到司机沉默了,他有几分窘态。我告诉司机,如果找这位献茶给主席的人需要添加车费的话,我会同意的。司机没有回应我的话,只见他把车停靠在路边,走出驾驶座来到一个空一点的地方,掏出了手机,用云南当地话问起什么人来。通了半天的话,又上了车,脸上没有什么兴奋,只是将车往前开了起来。我有几分纳闷,心想这怎么啦?怎么就没有个下文儿了?一会儿,司机的手机响了,听得出手机里来电人的兴奋劲,这兴奋也感染了我的司机朋友。挂了机后,司机可牛劲儿了:“打听到了线索了,这人是我们版纳州人,现在住在哪里不知道,只是说他是个少数民族的人,朋友说他是爱尼族的,曾经在勐海茶厂里干过,还当过干部什么的。这人姓什么,谁也说不清楚,因为爱尼族人的姓有些奇怪,父子的姓是接龙的,也就是说,父亲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就是儿子的姓,而儿子最后的一个字就是孙子的姓,因此谁也不能知道他到底姓什么。”
“勐海茶厂是我们现在走的这个方向吗?”
“不是,刚好想反。我们现在从景洪向东北方向走,而去勐海是相反的方向,得退回到景洪市后往西南向走。”
“那就倒车吧,往勐海茶厂去。” 
(二)
勐海茶厂的名声可大了去了。听说现在用全额的款打到厂里要求订茶的茶商,排着队在候着,一个勐海茶厂的经销商资格,也就是入门费,听说就得上百万。
这些都不是我们关心的东西,我和司机只是在打听着五十年代那个去北京的人。
当我们终于循着路人的指点敲开僻巷里那扇紧闭着的门户时,迎接我们的是一个个头有些矮小的老人。
“你们找谁呀?”老人很和善,全然没有对陌生人的警惕。
我们有些尴尬,因为我到现在还叫不出我要找的人的名字。“您可以让我先进来喝一杯水吗?我想打听一个人,一个几十年前曾经到过北京的人。”
老人把门打开了,他的耳朵有些背,但还是听清了我们的话。“到北京的人啊?我也到过北京的,你们是北京来的吗?哎呀,北京的人可好了。”
我告诉他,我不是来自北京,我是湖南人,我是研究毛泽东的一个专业工作者,我现在正在寻找一位曾经将普洱茶作为礼物送给毛泽东主席的人。
时间有半刻的停顿……我看出了泪星,慢慢地从他的眼角渗了出来,我看到了他的双手有些颤抖,他的喉节在蠕动,想说些什么,但一时没有说出来。我一下就清楚了,他,就是我要找的人。
我找到了。
但是我不知道他姓什么,叫什么。
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他,我怕我的这个问话伤害了他,我只好说,我这里有一个材料,需要您确认一下,是有关您到北京的情况的一个记述,你愿意吗?
于是,他在我随手递出的一张纸的空位置签上了他的名字:确康。
确康就是这位老人,这位曾经年轻过、风光过,也低沉过的哈尼族茶人。
我希望接下来的采访尽可能的轻松随意些,我从哈尼族的姓名提起了我的话题。老人立即搬来了他们族人的家谱,指着一行行地解说着,我只记下了他们家人的几代情况,他们祖父叫芷克、父亲叫克确,而他叫确康,他的儿子就是康x,真是接龙一般。(家谱照片)
    老人捧来了他家的影集,我一眼就看到了一张年轻时英俊而又几分女性化装束的脸。我指着那张照片问:“这就是年轻时的您吗?”
    “是啊是啊,就是我当时去北京时照的相啊。”老人一脸的幸福,一脸的回忆。
    我捧着照片,感叹时光刻刀的严酷。毛泽东主席曾说,三十八年,弹指一挥间,而在这弹指之间,一个哈尼族的少年,在并不久远的历史时空中,幻化成了今天的老人!
   “您照这张相的时候,是在哪一年啊?那时候您多少岁啊?”
   “1955年,就是1955年,是那一年的5月,我记得清清楚楚的。”
    于是,我们的话题便从1955年聊了起来…… 
(三)
    那是1955年的4月,正是南糯山的鲜花竞相绽放着艳丽的时候。早晨,20岁的小伙确康背着一个背篓,正准备上山摘茶叶。20岁是一个充满了幻想的年岁,确康的内心里洋溢着幸福与快乐,喜欢唱歌跳舞的他,脚步轻盈得像在寨子里的吁歌场,他的心在起舞,因为,最近的他一直与寨子里的工作队在接触,工作队的干部都特别的喜欢这个哈尼族小伙。有一次,一位高个的傣族工作队员还问过他勐宋那边舅舅的一些情况,并希望他一定要在寨子里起带头作用。
    确康的舅舅是个游击队员,在队里,经常教大家唱革命歌曲。小确康去过勐宋那边,也跟舅舅学唱过不少的歌,如《满的娘》、《游击队之歌》、《走,跟着毛泽东走》等。确康学会这些歌后,回到寨子里又将歌教给寨子里的青年男女,很受村寨男女老少的欢迎。因此确康也早就成了工作队盯住的对象,认为这是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哈尼族青年。
   “确康,确康,你等一下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    就在确康唱着歌儿爬着山坎的时候,一个汉族装束的人在后面喊着他的名字。确康回过头来一看,这人有几分面熟,像是在哪里见过的工作队员。
    工作队员匆匆地赶了上来,确康不免有些紧张,但看着汉人工作队员一脸的汗水,而且满脸带着笑意,也就放松了紧张的情绪。
    来人笑着说:“你就是确康吧,好事情,你要到北京去了,组织上通知你,你做好必要的准备。”
   “到北京去?到北京去干什么呀?”确康一脸的疑惑。
   “到北京去见毛主席啊!”工作队员笑得一脸灿烂。
   “见毛主席?我去见毛主席?”
   “是啊!是上头通知下来的,今天让我来告诉你,你就尽快的做好准备吧。”
    此后,工作队员是怎么离开的,确康又是怎么回到家的,确康自己也不记得了。回到家里后,确康将这些情况告诉了父亲。父亲也是个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人,反过来问确康怎么办。
    确康心里确实很害怕。这种害怕的心理,在哈尼族人心中是已经落下了根的,因为此前,国民党的部队在纪允景洪、佛海等地那是出了名的凶狠,不知杀了多少人,那个时候,无论是哈尼人、傣人、拉祜人,见了汉人就躲,有的躲在远远的不闻人声的大山里不敢出来,解放后很多年还是如此。平时的哈尼人是不大出门户的,这种对汉人的惧怕,已经溶入了血液一般,挥之难去。
父亲问儿子怎么办,儿子不知所措。父亲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家人、族人。亲戚中有一个堂姑爹很有主见,对着确康及其父子说:“让你家孩子去,就去嘛。确康,你怕什么呀,你看工作队的那些人不是都很好吗?他们会吃了你吗?”
一家人还有些犹豫,父亲除了害怕汉人,还有一点,他的想法是,即使汉人像工作队那帮人那么好,也怕孩子到了很远的地方会丢失。
就在这难以定夺去还是不去的时候,确康家的舅舅登门了。
舅舅是在外见过大世面的人,是国家的人。舅舅匆匆地从勐宋赶来,还没有进门,大嗓门就喊开了:“确康,你出来一下,你可真是有出息啊,这么好的事赶上了,你还不去。让你去你就去嘛,今后你想去可就没有机会了。”
舅舅还对确康的父亲说:“一定得让孩子去,否则你们一辈子都会后悔的。”
娘亲舅大,更何况舅舅还是国家的人。于是这事就算定了下来,接下来的事儿是怎么样的准备行装了。一家人可是忙坏了,穿什么衣、戴什么帽,都让人为难啊,毕竟是那个时候,一个字,穷啊。后来工作队的同志知道了确康家穿不出好的衣服来,经过研究并上报后,为他按哈尼族的习惯,添置了一些必要的行装。
既然是到北京去,又是去见大恩人毛主席,那该带点什么好东西给毛主席呢?一家人都在琢磨着,好多天也琢磨不出什么个结果来。工作队员们也急了,上门问带给毛主席的礼品准备好了没有。家人们正愁着。确康灵机一动,说:“我们南糯山的茶叶这么好,带点茶叶给毛主席,让他知道我们的茶王树的茶叶是个什么味道,你们说好吗?”
工作队的干部一听,乐了,感觉到这确是一个好主意,连连表示同意。
于是一家人忙开了,采了茶,忙着炒青、晒青,最后弄成了现在的标准散茶。又弄了一截好布,将其包了起来。在茶包上,挂上了哈尼人的吉祥物。
8月的一天,确康和与之同行的一帮人出发了。同去北京的还有澜沧、勐海、景洪、的哈尼族、彝族、瑶族等13人,他们在一个寨子里集中后便走上了山路,一走就是四天。由景洪到普洱,后来坐上了大卡车,在快到达昆明时,坐上了大客车。队伍集中的人越来越多,到达昆明时,已经有了49人了,这49人来自云南省22个民族。确康这时候才知道,他们的这个去北京的团叫“云南省少数民族参观团”,后来到北京与其他西藏自治区、内蒙古自治区两个民族参观团汇集后,这三个代表团统称为“边疆少数民族国庆观礼团”。
到了昆明,大家认识了团长,这位傣族人团长是西双版纳州的团委副书记。他问确康,去北京见毛主席带了什么好礼物啊,确康立即从包袱里翻出了茶叶包。团长一看乐了,这个包装怎么行啊,太土气了。团长让人去买了些牛皮纸,纸买回来后大家一起设计着怎样包更好看一些,最后包成了两个牛皮纸筒包,再在上面扎上哈尼族人的吉祥结,看起来就像一个很有特色的礼物了。团长又在纸筒包上写了“献给毛主席——确康”一类的字样。
看到自己的茶叶在团长的手里一包,更像一个礼品了,确康感到前所未有过的一种喜悦。(确康展示当时的包装情况的照片)
在昆明,一行人住在省委招待所,一呆就是67天的时间。9月初出发到达武汉,并于18日到达北京。在武汉和北京期间,由参观团组织参观工厂、故宫、北海、天坛、颐和园等名胜古迹,主要是让团员们打开眼界。而住就住在有名的远东饭店。在这里,云南、西藏、内蒙古的三个代表团的团员都聚在了一起了。
……
(四)
“当时真是有一种幸福无边的感觉啊!我们虽然彼此都不认识,但是,从对方鲜丽的服饰上,我们都能知道大家都是来自边疆地区的人,我们来的目的就是见毛主席。”
确康回忆到这里,满脸还挂着当时的幸福感觉。
我问,有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故事啊,比如你们都来自边疆地区,会不会在进入北京这样的大都市后感到不适与新奇啊?
“嗨,笑话可多着啦。”确康笑着回忆道:“当时我们一帮人都穿着自己民族的服装,一开始我们就急于想看看北京是什么样儿。这样我们走上大街了。麻烦就来了,只要我们的人三三五五的到了哪里,哪里的交通就会堵上了,大家都围过来看我们,看我们的服装,听我们讲话,问我们长长短短的一些事情,所有的人都觉得十分的新奇。后来团北京市委和团中央的一些领导出面,叮嘱我们今后不要到外面走动,如果有事情的话,一起坐车出去,不许在大街上走动以免引起围观。
“不许在大街上走,我去照个相总可以吧。于是,我就进了照相馆。谁知道,我一进照相馆,照相馆就里三层外三层的给人围住了,大家都来看我穿的服装,摸着我衣服上吊着的那些银饰、吉祥物,让我感到十分的害羞和难为情。看来我在照相馆里是出不来了,后来是我们团里的负责人将我领了回去,相也没有照成,还挨了一顿不重也不轻的批评。”
我笑着问,你认为当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围观呀?
确康笑着说,一是北京人没有看到这么多的少数民族,也没有看到过这么鲜丽的服饰;二是北京人当时确实是热情,他们认为对来自边疆的毛主席的客人,热情就是最好的态度。
“但是,还有一点,我也不得不说,当时我还留着长长的辫子啦。”确康笑着补充说。
是吗?我有些惊奇。
“不仅如此,一直到101日见毛主席之前,我上街,包括去照相馆,都是还打着赤脚的。因为我没有钱买鞋子。代表团见我这个样子去天安门有些不雅,便着人替我买了一双球鞋。这可是我第一次穿上一双商品鞋。”
“你当时高兴吗?因为毕竟这是一双新的球鞋,那时候,这可是一件大得不得了的事儿啊。”我笑着打趣道。
“高兴和好玩的事儿还在后头哩。”确康越发显得兴奋起来:“当时,我们只有一身衣服,也没有什么换洗的,于是,我们便晚上洗好衣服,凉干,白天再穿。当时领导还给我们每个人洒了香水。现在想来,一定是我们当时的身上已经有味儿了。”
“二十九日,中央政务院办公厅派人来了,是收集礼物来的。来人告诉大家,傣族的同志就不必交礼物了,因人傣族人已经送了几头大象给上海的动物园。说完问我们都带了什么样的礼物给毛主席。我立即将我的两包茶叶递了上去,我告诉来收礼物的人说:这是我们爱尼人的礼物,是采自南糯山的茶叶做出来的好茶,一定要让毛主席尝一尝。来人说,‘我们一定会送给毛主席,请放心’。”
当时我的那个兴奋啊,毕竟经我的手带来的爱尼人的礼物,将要送给毛主席了,毛主席也将会喝到爱尼族人的茶了!我把带来的爱尼人的吉祥物端端正正地扎在茶筒的上腰口位置,唯恐工作人员不小心弄丢了,又用丝线紧了紧,这才交给来收礼物的同志。
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忙碌了,因为30日下午300集合,每个人都将头一天洗好、叠好了的衣服都拿出来,精心的打扮,要求所有的人都穿各自民族的服装。平时我们哪见过哪闻过香水啊,团中央来了个一男一女两同志,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洒了香水,这东西可真是香啊,我们都有些醉意似的,好像在梦中。大约5点钟,我们的队伍出发了,是到政务院的大礼堂赴宴去。我们每个人都揣着一个请柬,印得很好看的,只可惜文革期间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。我们带队的团长告诉我们说,大家一定要有良好的精神面貌,因为今天晚上是周恩来总理先接见我们。团长还告诉我们,说毛主席的办公室还传来了电话,对大家送的礼物,毛主席很高兴,一一都看了,到时候毛主席也有礼物送给大家……
我们当时是一阵欢呼,毛主席收到我们的礼物了,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儿呢?
说话间,我们在政务院的大礼堂里排好了队,等待着周总理的出现。
这时候,一个高个的人出来了,他是领头出现的。我们的队伍里一阵轰动,大家都争着去跟他握手。高个后边的那个人微笑着看到这个场面。我们的队伍里有人说,第二个才是周总理。
天啦,我们搞混了,因为我们谁也没有看到过周总理,一看到高高大大的,又是第一个出来的,我们当时就认为一定是总理了。
周总理的笑容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里。周总理亲切地与大家一一握手,周总理还向大家问好。
接见完后,我们向大宴会厅走去,在那里,排好位,准备照相。我们排的位置排好后共有36组,我是在第16组。一切都准备好了,周总理微笑着与我们一起照相合影,大家都一脸的欢笑。
照相完毕,工作人员告诉我们,每个人都可以领两瓶汽水和三瓶25钱装的白酒。领完东西,入座了,宴席也开始了。周总理讲话,欢迎我们这些来自边疆地区的少数民族代表,具体都讲了些什么,我现在也不大记得了,好像就是说的民族大团结之类的话。
周总理讲话结束时,端起杯与大家一起干杯。我们都是一饮杯中酒,周总理又一排一排地走过来向我们大家敬酒,那个热闹啊,那个幸福啊,真是无法形容啊!等周总理离席后,就是我们各个民族的成员相互劝酒了,我们端着手中的汽水与白酒,管他认得不认得,反正都是观礼团的民族代表,我们到每个桌上去,每张桌上的人也都相互走动着,大家端着杯子,喝着酒,高喊着“各民族大团结万岁”、“毛主席万岁!”一个大宴席厅,跟咱们家自己院子似的,可以随意地走动。这时候我想到了舅舅劝我来北京的那句话,如果我这次没有胆子来北京,我真是会后悔一辈子啊!
宴会结束后,我们回到了远东大饭店。团长对我们就:“我们就要见到毛主席了,现在赶快抓紧点时间休息,明天一大早5点起床,去天安门,见毛主席去!”
我们真是乐颠了,上天为什么这么厚待我们啊,让我们幸福无比、幸福无边! 
(五)
哪里能等到5点啊,还是半夜3点,我们就都起床了,5点吃完早点就出发了,我们的目标直奔天安门。
“东方红,太阳升,中国出了个毛泽东……”宏伟的歌曲在天安门的广场回响着,我们沉浸在即将见到毛主席的幸福中。
1955年的国庆观礼,是一次大型的阅兵活动,由彭德怀元帅乘车巡阅。彭元帅阅兵后刚进去不久,毛主席就出来了。我们当时在观礼台,毛主席一出来,我们就用最大的声音高呼着,毛主席万岁,毛主席万岁,毛主席万万岁。由于心情太激动,我们一会儿嗓子就哑了,但是不行,我们怕毛主席听不清楚,就扯着嗓子,用尽最大的力气呼喊。接着又唱《东方红》的歌,我们又是可着嗓子唱,唱得一脸的汗水一脸的幸福。当广场上巨大的嗽叭在播《东方红》乐曲时,我们这才停了下了,因为团长告诉我们,彭真要讲话了。彭真讲完话,游行开始,部队先出来,接着就是装甲车,天上还飞着飞机,那个气氛,让我们都有些震粟。部队走完后,50万北京市民游行开始。那是一片欢腾,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红光。当北京市民走过观礼台时,毛主席又出现了。毛主席来到了广场群众中间。我们看得清清楚楚,毛主席挥动着手中的帽子,口中也在喊着什么。我们观礼台前是学生,毛主席乘坐的车子从我们台前走过时,学生们顾不了一切地冲了过来,最后是部队的战士手拉着手,组成了一道人墙,才维护了观礼台前的秩序。我们又一次高声呼喊着毛主席万岁的口号!(李飞鸿摘录)